“別鬧別鬧。”

趹蹄三只的身形對夏禹來說真的太大了, 尤其是飛菟長大後的個性變得極為活潑。

它向來是最熱切的，那大腦袋一個勁兒往夏禹的胸口湊, 甚至還伸出了爪子把夏禹往它身下扒拉, 企圖把夏禹扒拉到它腹部藏起來。露出自己的腹部，是任何動物表達最友好的方式。

趹蹄它們在野外跑了一點，加上冬季也不太給它們洗澡, 實際上趹蹄它們身上都有一些野獸獨有的血腥味，並不是很好聞。

味道刺鼻, 還有粗糙的毛發上沾染的雪漬, 一股腦蹭在夏禹的獸皮衣還有臉上，這讓夏禹受不了扯了扯飛菟的毛發。

夏禹這點力道，加上他也留手了, 導致飛菟根本不在意夏禹的反抗，甚至更加熱切地發出嗚嗚的低鳴聲。

一直到趹蹄猛的一扭頭, 朝著沒輕沒重的飛菟低吼了聲。

三只遠古狼中, 飛菟最怕趹蹄，所以被趹蹄齜牙吼叫一聲警告之後，飛菟下意識一夾尾巴，害怕地後退了幾步。

嶙駒看夏禹起不來之後, 早就聰明的後退了幾步。

沒了飛菟的大腦袋跟爪子壓制之後，夏禹這才松了口氣。隨後夏禹就感覺自己手背一涼, 是趹蹄低頭, 用鼻尖在他手背上輕輕蹭動了下。

夏禹笑拍了下趹蹄低下來的頭, 然後雙手支撐著濕漉漉的泥地，利索站了起來。

“謝謝哦。”

夏禹心情不錯, 還特意加了個語氣詞。

不過他身上的獸皮衣都被泥水給弄臟了, 濕淋淋的感覺不舒服, 所以進土磚房去換了個衣服。

等夏禹搓著手在火塘邊坐下的時候，趹蹄就起身在夏禹身邊繞了一圈，然後安靜地在夏禹腳邊趴了下來。偶爾，它會半睜開眼看夏禹一眼，確認夏禹沒事就會繼續閉眼假寐。

夏禹悄悄把腳塞進了趹蹄的下巴下面，腳下是趹蹄搭著的前肢。

之前夏禹就發現了，趹蹄休息的時候習慣把自己腦袋擱在前肢上。現在就相當於趹蹄把他整個腳壓在了脖子下面，夏天就算了，可是冬天這樣真的很暖和啊，夏禹是不想自己的腳再生凍瘡了。

夏禹知道趹蹄並不在意，而且上次之後，趹蹄對他就一直很特殊。不知道是為了感激當初夏禹救它，還是因為它魯莽的行為導致夏禹差點死掉。

總之，夏禹總覺得現在的趹蹄穩重的有時候像一個老父親，然後盡可能會照顧他，陪在他身邊。

不去狩獵的時候，飛菟跟嶙駒總是耐不住性子的，它們會在附近的林子裏面亂竄。

可趹蹄則是慢悠悠地在夏禹附近趴著，一般夏禹在氏族走動起來的時候，它才會站起來跟著夏禹的行動軌跡換一個趴的地方，就跟留守巢穴的狼看幼崽一樣。

沒一會兒，夏禹就感覺腳被捂暖了，舒服地在趹蹄大爪上輕輕踩了踩。趹蹄只是稍微睜眼看了夏禹一眼，隨後不在意的繼續放松地趴著休息。

不過很快，原本有些安靜的區域徹底熱鬧了起來，因為大力他們也沖到火塘邊了。

外面還是冷的。

在火塘那兒，大力跟大匪他們找好距離夏禹最近的距離，咧著嘴就朝夏禹傻乎乎地笑。

壹號笑了聲開口，“吃。”

差不多的時候，屠夫、工匠還有一些年老的原始人們，早就開始制作晚餐了。現在一個個大陶罐裏面都是燉好的肉湯跟燉肉，還有一條條的熏魚也是烘烤的酥脆噴香，就等著他們回來。

壹號開口。

那些大陶罐就被從一直烘烤著的炭火那兒拿下來，然後用木勺撈出一塊塊的大肉跟湯水，快速發給外出的原始人們。冷了一天，一口滾燙的熱食落肚，絕對能夠一下驅除幹凈身體中的寒意。

邊吃，大力跟大匪他們就邊招呼大家把抓到的長蛇拿過來給壹號，結果別看這麽多人去了，但抓到長蛇的原始人真的不多。

原始人們以前就沒有在冬季狩獵過，除了知道一些餓瘋的猛獸會在冬季格外兇殘外，對很多獵物在冬季的習性根本不了解。

大匪自己一天，倒是被他意外弄到了兩只黑兔，甚至還挖到一副吃剩的動物骨架，一看就是哪個蠻荒兇獸給自己埋的吃不完的食物，就是沒找到長蛇。

他自己沒找到，以為別人會有。

結果大家推推搡搡，發現其他東西找到了很多，但長蛇還真沒多少。

大匪第一次產生了羞愧心，他是個有朦朧野心跟上進心的原始人，相對也自然產生了羞愧心。

他感覺辜負了神。

就如同當時的壹號，在神的要求下去找果樹，結果沒找到，這讓壹號也是感覺自己沒把事情辦好。

與此同時，在幾個火塘的在外圈，還有幾個火堆燃燒著，在這些火堆旁邊烘烤的都是那些智人隸圉。

他們也吃著食物，但他們的食物是定量的，而且多少也不一，看他們的主人給多少。大部分給的分量都是那種剛剛飽腹，但又還想再吃一些的程度。

另外，有幾個原始人把一些沒什麽肉的熏骨頭、不太好吃的熏魚頭這些食物給了他們。

目前來看，夏氏族的原始人不太待見這些智人。

夏氏族的原始人嫌棄他們太弱了，尤其這些智人白天雪地幹活的時候，有些做事的時候慢吞吞，有些好像會不見但過一會兒又冒出來。一個個翻開的雪層是最少的，但最先凍的打擺子的也是這些智人。

嫌棄他們，所以食物會給，但不願意給太好。

木炭抱著藤筐，他的旁邊放著剛才大猴來拿給他們的食物。

大猴夫妻的性格不錯，給他們的食物都是完整的兩條熏魚加一碗肉湯。不過比起其桌子他們，他又多了一塊肉。

“嗚嗚。”石凳跟大門拼命地吞咽著食物。

餓啊。

而且在他們看來，這裏的熏魚太好吃的，不僅有微微的煙熏味，還有一股清淡的鹽的味道，咀嚼之後配上一口濃郁的香菇燉肉湯，石凳吃得連連點頭。

在智人氏族的時候，他都沒吃過這麽好吃的食物。

實際上在夏氏族的這幾天時間中，石凳跟大門已經有些震驚了。一路遷徙而來，本來智人氏族對於其他原始人來說，就是滅頂之災。

因為他們會動腦子，聰明。

可是這個氏族，這些高大巨大的叢林原始人們雖然渾身毛發，但他們不像是野獸一樣不打理，相反他們幾天會洗一次澡，這種在冬天洗澡的頻率已經超過他們了。

冬天的時候，他們基本都是不洗澡的。

他們的獸皮衣制作得更柔軟，他們氏族對那些珍貴的陶碗使用很隨意，破碎裂開並不在意。

他們甚至有‘鹽’，鹽是神的教他們的發音。

他們智人氏族也有鹽，但是鹽很珍貴，是他們必須要吃的東西。如果不吃，他們會生病。

可是鹽很少，而且本身鹽的味道也很苦澀，放到食物中後會讓那些食物變得有些苦。

夏氏族的鹽卻是一粒一粒的，很白。

這段時間所見所聞，石凳不得不承認，夏氏族的文明遠比他們要發達，甚至蔔描述的故鄉，仔細想來也沒有夏氏族好。

蔔說那裏有一個氏族叫有鹽氏，按照神教他們的發音詞匯習慣，應該可以這樣稱呼那個氏族。

有鹽氏每年春季繁衍大會的時候，都會把氏族的鹽拿出來跟大家交換東西，可是他們總是交換的不多。

蔔說，總歸在故鄉是每年都可以交換的，可他們在外面卻找不到。

可是夏氏族卻不缺鹽，他們不需要去問別的氏族要，而且這種潔白好吃的鹽，蔔也從來沒聽說過故鄉有。

以前，石凳很向往蔔口中描述的那個他沒見過的故鄉，可是現在看來，那個故鄉好像也不過如此。

強壯的身軀、高超的狩獵本事、強大的氏族......在這個生存條件艱難的蠻荒時代中，一切能夠更好提升生存的存在，都會吸引原始人們。

智人也一樣。

不管是智人還是大力這些原始人，都需要群居才能在這個時代活下去。那麽一個強大的族群就很能夠吸引原始人們，慕強是生存的本能。

吃著食物，石凳又看了一眼木炭多出的食物，也就不由冒出一絲惱怒。這個隸圉，竟然這麽卷，在智人氏族的時候他可不這樣。

但此時的木炭不知道石凳對他充斥了一些怒氣，木炭這會兒沒有動那些食物，而是抱著他一路小心護著的藤筐走到了大猴跟路三身邊。

“這......”木炭一時忘記了藤筐的發音，只能把藤筐遞給大猴。

路三看了他一眼，之所以會多給他食物，是因為路三心細，她看到木炭真真切切刨了一天的雪層，這會兒十個手中紅腫著，顯然都得了凍瘡了。

大猴下意識接住。

木炭一笑，然後把上面的一層積雪一捧捧拿掉，然後大猴就看到下面是盤著的三四條長蛇！

長蛇下面還是雪層，又掂量了一下藤筐重量，說明他是一層雪然後放蛇，再覆蓋雪層，這藤筐裏面還有不少長蛇。

路三眼睛一亮，明白了木炭的意思之後，狠狠拍了下木炭的肩膀。

作者有話說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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